他散下头上的羽冠，和衣躺在旁边。女子的清香和酒的味道夹杂着，一瞬间竟让他有些迷离。他看着眼前离自己如此之近的女子，心中一阵悲凉，她长了一张如此相像的脸，却离自己是如此遥远。
性格高傲，做事狠绝，日子久了倒也能发现一些孩子气的地方，可是终究不一样。他闭上眼睛，终于也沉沉的睡去了。
梦里他看到了晚晚，他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
赵禹遇到晚晚的那一年，还未登基即位。
正值上元佳节，二皇兄赵瑾邀约前往易月楼赏歌听曲。花灯如昼，迷人于中。易月楼中一片热闹景象，琴瑟声不绝于耳。
二人挑了个高处的雅间，赵瑾侧身笑说，“为兄已经打听过了，今夜易月姑娘定会登台演出，宫中那些歌姬算的了什么，今晚就瞧好吧。”
二人说笑着，易月楼竟突然灭了灯火，只留那柱台独亮。一旁的水池蓦地多了几盏花灯，还未反应过来，一袭红衣身影已施施然立于水中，轻功似是极好。
隔帘的乐声响起来，只见那女子回头浅笑，肤白胜雪，尚是稚气的脸还未完全长开，却已是绝美之姿。易月楼中一阵惊叹，赵禹也是一愣，这女子的确足以名动云都。一旁的赵瑾失神，四顾无果，悄悄朝远处做了个手势。
少女似是很是尽兴，莲步生花，竟单足立于花灯旋转，体态轻盈似快要折断。一起身竟是俯于柱台，步履欢快，笑声清亮，水袖翻飞，直教人不敢移眼。一曲未完，突然灯火四亮，台上的姑娘也是一阵愕然。
远处走来另一位女子，眉眼风情万种，走起路来别有一番滋味，然而却怒目看着台上女子，“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易月楼抢我易月的台子。”
此话一出，易月楼一阵骚动，方才知道这位女子竟不是易月姑娘。
那少女竟也不怕，笑着说，“反正都是献舞，这个舞是我自己排的，想让大家看看跳的怎么样，你要是想跳，接着跳就是了。跳得不好我自然也不会笑话你。”
易月心里一恼，使了个眼色，十几个手拿棍棒的彪形大汉就出来了。少女一愣，眼神一慌，但却又镇定下来，朝高处的雅座看了看。
正好看到有位公子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看他衣着虽是简单但气宇非凡，当即一指，“是他让我来的。”
坐在一旁的赵瑾倒是笑出声来，这女子指的分明是赵禹，“真是你让她来的？”
虽是嫡子，他在皇子当中却是最谨言慎行的一个。赵禹虽未说话，心中倒是觉得有趣，这少女初生牛犊不怕虎，姿色一流，却偏偏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一般，必是这云都城内哪位官员富甲府中小姐。
多管闲事不是自己的风格，只是这易月与身边赵瑾交往甚多，今日赵瑾又偏偏约见自己在这易月楼中，这女子未尝不是今夜他试探自己的的一个局。既然走进局，又怎么能不知道结果呢。
便索性飞身下楼，一把搂住一脸震惊的少女，“诸位抱歉，上元佳节，让她前来助兴罢了。不懂规矩之处，还多见谅。”说罢手袖一挥，携了那少女回座。
四下无言，赵禹倒是神色镇定，只顾喝酒。易月想来也是见过大局面的人，虽是面色不太好看，但当即收拾了场子，一时间又歌舞四起了。
见到这种场面，那女子不知为何竟咯咯笑了起来，赵禹转身去看她，她却突然贴到自己耳边，“我叫晚晚，今晚最美丽的晚晚。”
赵禹从未见过这么笑容明媚的女子，一瞬间怔然，待回过神来，那女子已然不见了。一旁的赵瑾看着眼前有些失神的人，眼中似有疑惑，却终是掩去。
一梦过往，再见也难。梦里那女子忽然远去又忽然回头，只是再也看不清面容。
白清菡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躺在身边的人似是做了什么美梦，眼泪流了满面，唇角却是带笑。
这样的赵禹她从未见过，虽然从入宫第一日起他就是永远脸上带着浅笑，就连那日自己用簪子扎伤他的时候，他也是一脸浅笑的看着自己，但是眼前的他莫名的让自己心中悲凉，她伸出手想要帮他擦掉眼泪，却在半空中似是惊醒了猛地缩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