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太热了,我蜷在马车里怎么也睡不着。那天一整天就不算顺遂,燕行赶了一天车颠得我屁股都木了,平常还能撞见个茶肆酒肆吃点儿热的,那天从太阳出来到太阳没,就没撞见过建筑物,连山神庙都没见到。晚上只能在河边点堆火就这么睡了。
夏天呐,谁愿意点火?燕行偏说不点火会遇见野兽的。点火没什么,可一点火飞蛾啊虫子啊蚊子啊什么的就特别多。我是o型血,o型血里有些奇葩特别招蚊虫,我就是那些奇葩中的一个。
又热又痒又疼,我实在睡不着,看了眼燕行,这家伙睡得倒很香。夏天跟我离得近的人都有福,蚊虫都奔我来了,一米八五的人肉蚊香没见过吧。我想想又觉得不爽,伸手在燕行身上捏了捏,心说爷都给你免费驱蚊了,揩你几下油就当你付过钱了。
油不能瞎揩,揩过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我是一18岁大小伙子,正值青春少年花样年华,喜欢的是男人,很不巧刚刚摸了个男人,我下面要怎么办?燕行长得娘了些,心思太细腻了些,背景太模糊了些,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架不住少年我热血沸腾体力旺盛啊……
鼻管热热的,我瞅着燕行的睡脸心思就往龌龊的地方飘了,二次元界面里伟哥泛着潮红的脸,白斩鸡一样的身材,紧翘的屁股……
不成,不能再想下去了!
伸手拍了拍脸,弯着腰往河边去,我得降降火,来点儿凉水吧,顺便降降温。
河水晒了一天太阳有些暖,聊胜于无吧,弄湿些都比干着好,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啊,我实在不是燕行的对手,别我刚骑上去就被人踹下来。
我扒光了衣服一头扎进了河里,当然,因为我怕水,我还把腰带展开了一头绑在自己腰上一头绑在了树上。大半截身子在岸上,脑袋扎在河水里,扑腾了两下,心里那把熊熊燃烧的火把总算熄灭了,我才喘着气把脑袋从水里拔出来。
我一把湿淋淋的脑袋抬起来,登时就傻眼了。
河对面飘过来一人,应该是个人吧,看形状是个人。
眯着眼看了半天,那人形东西穿了件黑色的衣服,要不是月亮够亮,我也看不出来这货是个穿着黑衣服的人。
那人飘啊飘飘过来,飘到我跟前站住,哦,不是穿了黑衣服,而是整个人都藏在一件黑色的斗篷里,乍一看就跟摄魂怪似的。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他的手,看形状应该是在向我拱手。
他说:“惊倒了阁下,对不住。”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却很好听。
倒也没惊倒,我就是有些奇怪,大半夜的,游泳的我可以理解毕竟天儿太热了嘛,可在河面上练轻功的我是真没见过。或许这个世界就流行大半夜的时候练轻功?
我意思意思也拱了拱手:“没有没有,阁下轻功真是玄妙异常,在水面上居然如履平地,在下佩服佩服。”
那人的脸藏在斗篷下面我看不清,突然听到他笑了两声:“呵呵,阁下是个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我觉着我刚才没说什么有意思的话啊,我怎么就有意思了我?我正纳闷呢,那人衣袖平举,衣角指在我的腰间。我低头一看,哎呦丢人了,我把自己绑在裤腰带上,裤腰带绑在树上了。
手忙脚乱把自己从裤腰带上解下来,我有些脸红,好在夜色很浓瞧不出来。解完裤腰带我才发现,为了图凉快我把上衣也脱了,忙说了声失礼,背过身去找衣服穿。
等我把上衣披好系上了,转身,我,又一次傻住了。
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兜帽除了,露出满头雪白的发丝,与其说是雪白不如说是月色,那颜色更接近月光的颜色,比雪多了一分灵动,比雪轻快,比雪温柔,似流水一般顺滑、柔亮。当明亮月光融进他的头发中铺撒在他脸上,我竟一时哽住了,无法呼吸。
我来自二十一世界,那个世界科技极其发达,最不缺的就是帅哥。可我自问见识过各种类型的帅哥,却从没见过这款儿的。
眼前这个人,五官分开来看,或许都能找到些小瑕疵,譬如嘴唇略微有些厚,下巴略微有些尖,鼻头略微有些肉,可拼凑在一起,却是说不出的顺眼,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洌艳的水色,只一眼,只要一眼就让人迷醉。
我知道,我会一直记着这双眼睛,也会一直记着那被月光轻抚过的发丝。
季风你他妈的是个混蛋!
我是个混蛋……我居然见一个爱一个……我草伟哥我对不起你啊啊啊啊啊!可,可,这货长得太勾人了啊!我才十八啊,正是最臭不要脸最吃不消美色的年纪啊!我,我,我,我好中意这张脸啊怎么办!
“季兄?”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呼叫声,正是燕行,呼叫声越来越近,一下子打断了我内心的煎熬,我茫然抬起头,一阵风刮过,而我面前没有任何人,只有一汪清浅的河水。
啊咧?刚才的,难道是我的幻觉?
我莫不是太久没有跟五指姑娘联络感情,出现问题了吧?
【修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