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长安各部官员纷纷举办酒会,给出出征的将士送别的时候,李靖已率军悄悄开拔,在十二月到了距定襄不远的马邑。
被任命为定襄行军副总管的张公瑾已先期率军到马邑,出城迎接李靖。一见李靖身后的兵马,张公瑾不禁一怔,哪里是数万军马的浩荡气势,竟只有寥廖几千人。待张公瑾见过礼之后,李靖笑道:“张将军,是否见我只带了这么一点兵马,感到很意外呢?”
张公瑾上马,引李靖率军进城,边走边答道:“眼看已到突厥之境,将大军隐藏起来当然好,只是你只带这么一点骑兵,若被突厥知道了……”李靖点头道:“张将军所虑有理,只是你有没有看这两千人是哪支部队?”
张公瑾闻言,回头看去,只见将士们衣甲鲜明,士兵都是黑衣黑甲。坐下战马腿短婰肥,都是胡种良马,且马身上未带护甲。张公瑾心中一惊道:“这是圣上的黑甲轻骑兵!”
李靖笑而未答,到马邑城中,未进张公瑾为他选的馆驿,在马上道:“张将军,不是李某驳你的面子,我若在这里住上一天,恐怕两千骑兵攻突厥就要被人当笑话传遍整个大漠了,所以我要不待休整,直杀定襄城!”
尽管张公瑾身经百战,亦饱读兵书,也不禁为李靖的打法打个冷颤,说道:“李将军甫抵马邑,对地形、对突厥的兵力部署都不清楚,劳师远征,贸然出击是兵家大忌!”张公瑾与李靖同为秦王府的干将,曾一同打过不少漂亮战,从未见李靖这么冒险过,因此不顾上下级之别,大胆据理直辩。
李靖道:“突厥无固定的要塞,甚至连固定的沙漠绿洲也不多,兵力部署一回一变,我知你曾下大功夫刺探突厥军情,但颉利向以诡变多疑著称,若他听闻我大唐出兵的消息后,对部队稍作变动,而我还以原来情报进攻,就会吃大亏。我不敢率兵马太多,就是怕惊动了风声,颉利将各汗庭部落的兵马都集中起来。我此次行险一搏,若不能成,凭黑甲轻骑的马力足可脱身,而数日后,李绩率四万大军就要开到云中了。”
张公瑾被他说服了些,舒了一口气道:“李将军用兵如神,算无遗策。不过尚有人等候,李将军怎么也该一见吧?再说今天就是除夕,算着日子也得让将士们歇一天,过个年吧?”
李靖道:“谁在府中等我呢?”张公瑾笑道:“任你智比天高,怕也猜不到,是突利可汗和郁射役、荫奈特勤!”
李靖果然大吃一惊,他甩鞍下马,对身边的黄明道:“传我将令,全军下马,给马卸鞍,人不卸甲,就地休息一个时辰!”说罢随张公瑾迈步走进府门。
黄明向两个营总管传达了李靖的将令,然后凑到军中,去找作为小队长的苏定方。
苏定方见黄明后笑道:“一个时辰你也过来,不怕一会儿李总管找不到你。”黄明道:“我实在有些事不明白,不找你来问一下心里面发堵。”
苏定方给马卸下鞍辔,找了块干净地方,让黄明坐在马鞍上,自己坐在一旁,说道:“你有什么问题?问吧。”
黄明道:“李将军下令说,给马卸鞍,人不许卸甲,这是为什么呢?”苏定方哂笑道:“黄明,你箭术不错,可怎么对这些事不动脑筋?这说明李将军要兵行险着,直接去进攻定襄!”
几名小队长围拢了上来,大家都不解,黄明问道:“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苏定方看了一眼大家道:“若长途奔袭作战,是人力重要还是马力重要?将军让我们在这一个时辰中给马解下鞍辔,正是要马好好休息,我们若在这马邑城中扎营,又何需这片刻的休息时间?由此可知,我们还要起兵行军。若突厥探知我们只有两千骑兵,只要随便调用一两万人马就足以吃掉我们,所以李将军一定是要我们去攻打定襄城,只要打退了颉利,就会打乱他的全部部署。”
黄明和几个小队长顿开茅塞,黄明很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为什么不让我们把铠甲也脱下来休息一下呢?”苏定方道:“废话,若我们一松懈,哪里还能提得起精神?况且寒冬腊月,这下不一定要有多少人会伤风寒的,不如一鼓作气。”
黄明感叹道:“大苏果然厉害!看来你站将来肯定也能成为李将军那样的大将!”
苏定方笑道:“别瞎吹了,我这点本事是读书读出来的,哪能和本朝诸将相比。”
苏定方果然没有猜错,李靖将自己的两万军马交由李绩代管,自己亲率这两千大唐军中之精锐昼夜兼程,便是为了打颉利一个措手不及。
不到一个时辰,张公瑾的一个千人营也集合起来,苏定方对黄明悄悄道:“你快回去等着吧,李将军快要到了,恐怕马上就要整装出发了。”
片刻之后,李靖便在几名将佐的陪同下走出府门,与突利可汗简短而精要的会谈,使他进一步掌握了突厥军队的形势,对自己的进攻方略更加有信心。
颉利在身边的护卫并不多,他听说李世民下旨伐突厥后,急令下属各可汗、各属国起兵来援,而自己六路军马分五路分进突厥境内,其他几路若不出差错,足以消灭大部分援军,这样,决定胜负的便只是自己的这一路了。
随着令官的一声令下,三人一组,五十人一队,千人一营,三营军马整齐地排在校场上,各营总管、押官在阵前肃立。本来唐军建制,步兵与骑兵、步兵各种武器的配备都是混合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