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边偷眼看着人皮,一边咬牙切齿同样恶毒的咒骂,一边又面如土色的惊觉,不约而同的发现自己平时总是觉得怎么长也长不长长不快的头发在这一短短的时段里开始以令人吃惊的速度飞长,很快就长到了我们不能忍受的地步----你能体会和感受到那时在我们心中的恐惧与惊慌。
总之,那堂课特别漫长而又如此短暂的似乎一晃而过的极其矛盾的存在于少年时代的记忆里,印象强烈而深刻。
无法忘怀。当清脆的枪声响起,正义的子弹呼啸而出,痛快淋漓的击中人皮罪恶的心脏,神州大地将会雷鸣般的回响起亿万善良的人们如潮的欢呼和掌声。
人们将会又像打倒国民党反动派和推翻了压在身上的三座大山一样狂欢。
不知道是由于武老师演骂的空前经典,还是可怜的阿皮为吉川所描绘的奇幻瑰丽和壮丽惨烈的场景所和陶醉,人皮依然一动不动,令人担忧的站在那里,似乎也魂飞天外,我们都担心的望着他,非常害怕人皮就那样站着站着就忽然忽然倒下,死掉。
吉川显然累了,于是坐下大汗淋漓专心致致的喝茶,喝得呼呼的响,每响一声我们都在心里跟着不由自主的紧一下,害怕他忽然又拍案而起,对人皮猝然进攻,但他似乎也从深醉的状态中微醒,并且心旷神怡的沉浸在一片自我陶醉的喜悦中,对自己大感满意和大为得意。
以至我们甚至也能感到他当时那种如寒冬之中泡在温泉里般的舒爽。
过了几分钟,我们终于看见人皮瘦弱的肩膀开始一抽一抽的动了,显示他也从一种半昏迷或假死的状态活了过来。
吉川这时也从幸福的感觉中回来,他对人皮的反应很满意,于是仿佛特赫般挥挥手:“嗯!这就好嘛,知错就改,这很不错,很不错!坐吧坐吧坐下吧,不错不错!”
但人皮侊若末闻,仍深陷于自己的情绪中不能自拔。
旁边神攻胆战心惊的看了武老师一眼,才战战兢兢的从下面伸手,想拉他一把,但吉川君也突然勃然暴怒:“哭什么哭?像什么男人?坐下!站起来!”
末了又极其语重心长的说:“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令人恶心。
那天,儿媚第一次没有在下课的时候跟着我们去坟地,---弯弯也没有。---而是一个人默默的呆在一个角落,偶尔抬头看看木头般僵硬的人皮。
有夏日的阳光和弯弯陪在她的左右。
那晚的晚自习前所未有的安静,下课后大家都不在打闹,只在教室周围转来转去,很是无聊。
虽然有月光,却黯淡而模糊,让人有一种一切都发影子般的不真实感,可以一摸而过:月亮,树木、山冈、教室、桌椅、灯光、同学、书、阴影以及目光......
随后,在第二周的星期一里,我们班的全体二十一个男生,---除了人皮为了维护自己那一点所谓的尊严勉强把头发留下来,----但也有一些短了,----在少年的带领下全部剪了光头。
那个星期一的第一节课,刚进教室吉川君就愣住了,半响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没有在课前大放厥词,他来来回回的在教室里左左右右的看,看了又看,看了很多遍,几疑进入梦中,惊骇欲绝。
孩子们向他展示了另一种可能。
一种稚色的阳刚之美。
美奂美伦。
2
至此以后,生活归于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上学,放学,家里、学校。
父亲开车从镇上过的时候一般都抽空来看看,不管我在不在。但呆不了多久就走,很匆忙。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母亲每个星期天都会来看我,星期天下午是最热闹的,如果没有的话,住校的人皮他们一般就会到镇上来,他们把我的窝当成了据点。
那时常来的除了儿媚,还有少年,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少年开始跟陶师傅学二胡,兼修书法。
其实少年早就会拉二胡了,据说是很小的时候跟他早死的父亲学的,不久后他母亲死去,少年就把二胡搁下了。陶师傅对少年极其欣赏,盛赞少年悟性之高全天下除他之外,不作二人之想。其自吹自擂,自以为是的恬不知耻也到了匪夷所思,令人闻之作呕的程度。
但我个人的观点是其对少年的评论还算中肯,不算夸大其辞---本来么,少年说是那么优秀---事情源起于一次少年来看我,偶然看到陶师傅挂在店里墙上作装饰的尘灰的二胡,一时手痒,我自作主张的说那破玩意儿还用得着征求陶大师的意见吗?但少年一拉我就后悔,那声音拉得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不可卒听。那声音,简直不能让人有任何有关于音乐的联想,倒仿佛让人回来了杀猪场,只听杀猪叫,不闻音乐响。
但过不久就给人感觉不那么刺耳,柔和些了。但彼时正在厨房里狂奏炒菜进行曲的陶师傅那里却是如聆仙乐,惊为天人。从厨房中冲将出来,看见专心致致的拉二胡的少年时那表情,除了惊奇之外,喜爱之情就像在看另一个自己。
于是陶师傅立即罢工,请来老板娘唐味儿同学继续作业,随即鼓其三寸不烂之舌投入对少年进行说明教育之中,其言辞之动人,简直可以令最浮荡的妓女也从良三次。目的只有一个,叫少年拜其为师,以继承和发扬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