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气上涌,我有些头晕目眩,用手撑桌站起,身子晃悠悠的向前慢行。耶律宏光轻摇头,走来握着我的手,我挣了下,未挣脱,我抬起头,“我可以,……我一个人……能行,我会尝试一个人去面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他轻摇头,眸中有种东西隐着,我眨眨眼,仔细看去,似是怜悯,又似是心疼。他默盯着我,许是酒在作怪,我竟回望着他,口中喃喃地道:“你不需如此待我,……我只是一个山野女子,……,况且我心中……。”
门槛极高,我迈过左脚,右脚却挂在门槛之上,一个趔趄,身子划一圆弧,径直扑向他。鼻尖被撞得生疼,拉着他的前襟站起,我抬起头,却见他眉头紧锁,整个人似陷于深思之中,还未回神。
我抚着鼻子,轻摇了下手。他目光投向我,嘴边挂着嘲讽的笑,“况且你心中的人不是我,是吗?”
我点点头,眼皮极涩,眼睛有些睁不开,头也慢慢向他前胸靠去。
身子似是被他抱起,我已闭上双眼,脑中浑混。但耳边又响起轻语声,“蛮儿,告诉我,你昨晚未出城,是在等他吗?”
我“唔”一声应下,蓦地觉得身子一紧,我意识清醒了些。他两手力道奇大,似是恨不得把我揉进他的身子。两人身子密密合合贴在一起,我呼吸有些困难,可却不敢动分毫,违恐他发觉自己并未深醉。
半晌后,他双手收高,脸贴在我的的脸上,语气悲怆,声调极低:“蛮儿,自谷中我们第一次相见,我就心神荡漾,白衣衫黑直发,一下子便烙在我的心底。那晚跟踪你,一是你和家人联络方式奇特,令我怀疑,另外,还有一层原因,却是我想知道你家在何方?游猎月余,我一直暗自寻觅,希望能找到你,可没能如愿。回来后,我曾暗中遣人入山多次,甚至大雪封山之时,也没有中断。可谷中并无人烟,也没有人家居住的痕迹。……,我身在西夏,咄贺一快马加鞭送来急件,原来是你现身燕京,我欣喜若狂,可身有要事,不能不顾而回。忍了数日,日夜兼程往回赶,途中咄贺一又送一件,原来伊人竟在我府中,……。”
我心狂跳,轻咬着牙,抑住自己的情绪,以防他察觉。此举并非想听他继续诉说,而是不敢睁开眼,因为不知如何面对。不知该断然拒绝,还是……。
双颊火烧,紧闭双目。他重重的叹口气,前面传来细微脚步声,萧达石声音响起:“王爷,马车上毛毡已铺好。”
耶律宏光未出声,抱着我,大踏步走着。
身子轻柔地被他放下,感觉他坐在身边,我依然装作熟睡。
不知是车夫驾车技术极好,还是车夫与马搭档多年已有默契,马车越跑越快,一路之上,既无扬鞭声又无轻喝声。官道似是很平坦,我竟不觉得颠簸,我昨晚本就一宿没睡,且骑一天马,此时,困意袭来,我有些睡意朦胧。
“韩世奇,韩世奇……。”我一呆,耳边又传来他的轻语声,“你们不过相处一个多月,你了解他吗?你可知道,他前去蓟州干什么了?”
蓟州粮铺出事,我不知是何事,更不知是大事,还是小事,寒园之中,无人谈论世奇的生意,我本也无意打听,所以根本无从知晓。听他口气如此,我心中一沉,难道竟与朝廷有关,与朝廷有关,莫不是与这次调粮有关?
我矍然眼开双目,自车帘间隙而入的月光下,以手支腮侧躺在身边的耶律宏光一惊。
我咬唇踌躇一瞬,吞吞吐吐地问:“蓟州,……,蓟州出了什么事?”
他双眼微眯,黑瞳奕奕有神,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醒的,还是根本没睡着?”
“白衣衫黑直发”……,他方才说的话在我脑中一闪,我忙掩饰道:“我刚刚才醒,我什么也没听见。”
他双眉紧蹙,“我说了什么了吗?”
我一呆,我说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岂不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欲盖弥彰、无微不显。
谎言揭穿,我面一热,再不敢直视他的眸子,翻身坐起来。这个人,应该面红耳赤的人好像不该是我,可他为什么就这么坦然呢?甚至没有一丝尴尬之色。
脑中懵了好一会儿,心神才稳了下来,头抵在膝头,心中犹豫着,该怎么样开口问。
他已躺下,扯过薄毯盖上,似是要睡。我心中焦急,嗫嚅一阵,声音轻若蚊蝇,“蓟州出了什么事?”
他双目虽闭,但眉宇却微微蹙起,“契丹本为游牧民族,经济全靠老天,水草丰富,牛羊无瘟疫,子民们才图个温饱,国基不稳,才会出现八部终日纵兵抢掠,战乱不休。太宗助晋灭唐,才得燕云十六州。并以此为样,引导其他地区发展农耕,但不甚理想。农业还是集中这十六个城市,这是大王一直头疼的事,但又不能夺了田地,收归国有。……,韩家虽是汉人,但自祖上已归契丹,况且韩德让大人为政事令、兼枢密使、总宿卫兵,这在契丹史上,从无先例。因此,韩世奇做粮食生意,本也没什么,大王也并没有多想,可近两年,韩世奇生意越做越大,存粮相比国库,只多不少,朝臣们担忧不已,长此以往,韩家岂不是要控制契丹的经济命脉。大王曾暗示过韩大人,但成效不大,韩世奇生意上的事,似是并不听其父之劝说。但太后倚重韩大人,大王苦无他法,便以调军粮为理由买粮,可韩世奇……。”
他说的前半段,